●簷曝雜記卷五
詩有四始、五際。按詩緯汎歷樞曰:大明在亥,水始也。四牡在寅,木始也。嘉魚在巳,火始也。鴻雁在申,金始也。卯,天保也。酉,祈父也。午,采■〈艹巳〉也。亥,大明也。午、亥之際為革命。卯、酉之際為改正。辰者,天門,出入退聽。 【 居易錄】
三皇之書:伏羲有易,神農有本草,黃帝有素問。易以卜筮存,本草、素問以方技存。
大戴記夏小正、管子弟子職、孔叢子小爾雅,古書之存者,皆三子之力也。
陸務觀曰:唐及國初學者不敢議孔安國、鄭康成,況聖人乎?自慶曆後,諸儒發明經旨,非前人所及。然排繫辭,毀周、孔,疑孟子,譏書之胤征、顧命,黜詩之序,不難於議經,況傳、註乎? 【 李詡戒菴漫筆】
「包犧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,神農演之為六十四。」此淳于俊對高貴鄉公之言也。漢、魏間守經甚嚴,此語必有所本。 【 同上】
孔廟易「文宣王」號為「先師」,易塑像為木主,相傳嘉靖中張璁所建白。然明太祖初年已易木主矣。水東日記云:國初孔廟、城隍皆木主,今雖太學亦以塑像為常,不知何時始也。聞廣州城隍舊設木主,景泰中都御史易塑像云。一說太祖改塑像為木主,而舊時塑像,各學生員俱不忍毀壞,遂遷於夾室。後功令稍弛,仍奉以塑像。迨至嘉靖中始易木主云。
詩看用事,字看用筆,畫看用墨。
杜少陵年譜係黃長睿所著。隨年編纂,以古律相參,先後乃有次第,然後少陵之出處老少粲然可觀。
三言詩起於散騎常侍夏侯湛。李東陽有云:「揚風帆,出江樹。家遙遙,在何處?」徐東癡云:「轆轤鳴,井深淺。樓高高,去何遠?」
六朝以來絕少題畫詩,自杜少陵創為畫松、畫馬、畫鷹等大篇,搜奇抉奧,筆補造化。嗣是,蘇、黃諸公極妍盡態,物無遁形。以後益務鬬勝矣。
古來搆園林者,多壘石為嵌空險峭之勢。自崇禎時有張南垣,創意為假山,以營邱、北苑、大癡、黃鶴畫法為之,峯壑湍瀨,曲折平遠,巧奪化工。南垣死,其子然號陶菴者繼之,今京師瀛臺、玉泉、暢春苑皆其所布置也。楊惠之變畫而為塑,此更變為平遠山水,尤奇矣。
寶誌公壙本在鍾山,而今雞鳴山有誌公肉身遺像者,明太祖將以鍾山為陵,並欲取靈谷寺以擴兆域,禱於誌公,得籤詩曰:「世間萬物各有主,一釐一毫莫亂取。英雄豪傑本天生,也須步步尋規矩。」後終以鍾山為陵,啟誌公瘞,用兩大缸合成,誌公端坐其中,指甲已長繞腰三匝。遂遷之於靈谷寺,而八功德水竟帶去,至今尚在靈谷寺也。後太祖常召太常不至,內侍曰:「遣往靈谷祭誌公去矣。」乃命即雞鳴山塑像祭之。 【 楊儀明良記】
唐末黃巢、明末李自成,皆以流賊起事,至陷宮闕,僭偽號,無一不相似。後巢敗奔於太山狼虎谷,為其甥林言斬首;自成敗奔於九宮山,為村民鋤死,亦無一不同。二賊死後,又皆有傳其未死者。謂巢依張全義於洛陽,曾寫己像,題詩云:「記得當年草上飛,鐵衣着盡着僧衣。天津橋上無人識,獨倚欄杆看落暉。」 【 按,此本元微之贈智度僧詩。】 自成死後,亦有傳其為僧於武當者,又無一不相似。乃其敗死,又皆以破毀祖墓所致。王氏見聞錄:巢犯闕,有一道人詣安康守崔某,請斲其金統水源祖墓。果得一窟,窟中有黃腰人,舉身自撲死。道人曰:「吾為天下破賊訖。」巢果敗死。自成祖墓在米脂。相傳中有漆燈,漆燈不滅,李氏必興。邊大綬為米脂令,亦發其塚。果有一蛇,遍體生毛,向日光飛出,咋咋而墮。是日自成即為陳永福射中左目。後雖陷京城,旋亦敗死。是二賊又無一不相似也。然皆因發塚而滅。青烏家風水之說,豈真有徵驗耶?
又黃巢所至殺掠,獨厚於同姓,並黃岡、黃梅等縣亦得免禍。張獻忠亂蜀時,亦於張惡子、張桓侯廟大有增飾。牛金星以下第舉人作賊,凡進士官必殺,舉人出身者不殺。後其黨殺一縣令,詢知舉人出身,乃棄而奔逃。此亦流賊之相似者。
張誼宦遊記聞載有白粥一首:「水旱年來稻不收,至今煮粥未曾稠。人言箸插東西倒,我道匙挑兩岸流。捧出堂前風起浪,將來庭下月沉鈎。早間不用青銅照,眉目分明在裏頭。」 【 白粥詩】
煮飯何如煮粥強,好同兒女熟商量。一升可作二升用,兩日堪為六日糧。有客只須添水火,無錢不必問羹湯。莫言淡泊少滋味,淡泊之中滋味長。 【 白粥詩】
豆腐詩:「傳得淮南術最佳,皮膚脫盡見精華。一輪磨上流瓊液,百沸湯中滾雪花。瓦缶浸來蟾有影,金刀割處玉無瑕。个中滋味誰知得,只合僧家與道家。」 【 豆腐詩】
池北偶談載:海鹽徐咸著西園雜記,謂「大禮之議,張、桂之論,確不可易。諸元老大臣徒以朝廷大議出一書生,不勝其憤,遂不論事之是非,相率力排之。其實非至公至當之論」云。又引黃毅菴野記矇搜云「有不可解者,大禮之議主張、桂而詆楊廷和也」。是阮亭之意亦以張、桂為非,蓋習於前明緒論,而不敢創為異說爾。明史謂「張、桂之論千古不易,諸臣徒見漢、宋諸儒之成說,而不究事勢之不同,爭之愈力,失之愈深」。此真作史者之卓見也。
池北偶談謂元時以契丹、高麗、女直、竹因歹、竹亦歹、木里闊歹、竹溫、渤海八種人為漢人,以中國人為南人。按,元時亦有不盡然者,初取遼、金,以遼、金人為漢人;繼取南宋,則以南宋人為南人。
邱文莊世史正綱云:「王安石行新法,欲去異議者。彼皆先朝舊人,素有聞望,去之無名,乃為祠祿處之。此安石增置之法,非祖宗故事也」云云。然王旦致仩後,已嘗為玉清昭應宮使,則不自安石始矣,蓋祖宗時本已有之,不過一、二老臣以示尊禮崇奉之意。至安石則增置益濫耳。陸放翁以寶謨閣學士致仕,亦有十樣錦之祠祿,則庶僚亦得邀此恩例。此又安石後所濫加者也。
汴梁王金章弔其師劉文奇詩云:「門無司馬求書使,室有黔婁正被妻。」
韓翃詩「新衣晚入青楊巷,細馬春過皂莢橋」,此不過屬對字面好看耳。青楊巷在荊州,梁何妥居白楊巷,蕭居青楊巷。皂莢橋在揚州,晁無咎揚州詩云:「皂莢村南三四里,春江不隔一程遙。」相去數千里,湊合有何味耶?
雲間某相國之孫乞米於人,歸途無力自負,覓一市傭負之。嗔其行遲,曰:「吾相門之子,不能肩負,固也。汝,傭也,胡亦不能行?」對曰:「吾亦某尚書孫也。」此語聞之董蒼水。
尚寶卿王延喆,王文恪之子也,性豪侈。有持宋槧史記來售者,索價三百金。延喆紿其人曰:「姑留此,一月後可來取價。」乃選善工就宋版本刻就。其人如期至索價,又紿之曰:「以原書還汝。」其人不辨真贋持去,既而復來曰:「此亦宋槧,而紙不如吾書,豈誤耶?」延喆大笑,告以故。取新刷數十部,並板亦贈之,其人大喜過望。今所傳震澤王氏史記是也。以文恪之清正,而其子豪富如此。今蘇州布政司署,相傳亦文恪舊第四分之一,則其富可想矣。
京師前門關帝廟籤,夙稱奇騐。予順治己亥謁選,往祈,初得籤云:「君今庚甲未亨通,且向江頭作釣翁。玉兔重生應發跡,萬人頭上逞英雄。」是年十月得揚州推官,以明年庚子春之任。揚郡瀕江,故曰「江頭」也。然終未悟「玉兔重生」所指。予以崇禎甲戌生,實在閏八月。過閏中秋遂擢拜國子祭酒。於是乃悟。 【 居易錄】
劉雲山,常州醫也。康熙丙午,杭州有巨室子病亟。忽有人到門曰:「我劉雲山也。」投一匕而霍然。贈之金不受,曰:「他日尋我於毘陵之司徒廟巷可也。」後某至廟側,有老人曰:「雲山死三十七年矣。其生時常信鬼神,曾為斯廟廣其祠宇,而自為像於神旁,尚可識其形容也。」巨室子入拜,其像宛然。 【 陳椒峰記其事】
儀真縣地名仙人掌,有柳耆卿墓。按避暑錄,柳死旅殯潤州,王平甫為守,出錢葬之。真、潤地相接,或即平甫所葬也。阮亭真州詩云:「殘月曉風仙掌路,何人為弔柳屯田。」正指此。然按獨醒雜志,耆卿死葬棗陽縣之花山。每歲清明,詞人集其下為弔柳會。然則柳墓不在真州也。
福建總兵楊富有嬖童生二子,楊子之,名曰天舍、地舍。後楊歷官江西提督。又樂陵男子范文仁亦生子。余內兄張賓公親見之。 【 池北偶談】
陳丈人年百餘歲。知縣周惠隆延之,詢其所得,曰:「無他,知事遲,回頭早耳。」
江陰君山以春申君得名。其山臨江,為一邑勝境。有聯云:「此水自當兵十萬,昔人曾有客三千。」
盧仝之死,今據戒菴漫筆,謂甘露之變,座上見收,年老寡髮,收者以丁釘其顱而去。
水南翰記:「人家擇風水,子孫百世計。誰知後來者,反賣祖宗地。其地若果佳,其家長富貴。其人賣至此,其地必不利。」
宋壺山贈地理師云:「世人盡知穴在山,豈知穴在方寸間。好山好水世不欠,苟非其人世不見。我見富貴人家墳,往往葬時本貧賤。迨其富貴力可求,人事極時天理變。」又錢仁夫詩云:「尋山本不為親謀,大半多因富貴求。肯信人間好風水,山頭不在在心頭。」
行過前山又後山,尋龍不見又空還。想應相去無多路,只在靈臺方寸間。 【 亦堪輿家言】
成化己丑會試題,「老者安之……」三句。有舉子破題云:「人各有其等,聖人等其等。」李西涯為主考,批曰:「若還如此等,着他等一等。」 【 湯沐公餘日錄】
江陰周岐鳳狂放,得罪逃避。錢曄贈以詩云:「一身作客如張儉,四海何人似孔融。」 【 同上】
湯沐公餘日錄:部曹馬汝礪以失火事罷官,陸龍臯慰以詩云:「非災敢謂池魚及,是福終當塞馬歸。」
蕭何封酇。酇有二音,音贊者在南陽,音嵯者在沛。王楙野客叢書引唐書劉晏傳釋文,並引楊巨源、賈島、姚合諸人詩以證之,當作贊音,其音嵯者,乃誤也云云。 【 同上】
一傳未終,恍已迷其姓字。片文屢過,猶未識其偏旁。
居易錄述吴梅村師謂予在廣陵,日了公事,夜接詞人,比之劉穆之。則知阮亭曾拜梅村為師也。
張誼宦遊紀聞:元世祖欲吞巴、蜀,艤船萬艦,阻絕江流,使魚不得下。時有張、王二守,並屯要害,百計拒敵,不肯屈服。每懸魚竿上,以示有餘。世祖遂潛師而退。釣魚名山者以此。按攻合州是元世祖之兄窩濶台,非世祖也。
西瓜已見五代史胡嶠傳,而江以南猶未有種也。自洪忠宣使金移種歸,始有之。 【 亦見李詡漫筆】
古辣水用錫罐貯之,上刻「永樂二年熬造」。罐重二斤,水八兩,香氣酷烈。 【 同上】
左蘿石有古辣水詩,又有古姓者,自號「古辣泉」云。古辣本賓、橫間墟名,以墟中之泉釀酒,埋之地中,取出名「古辣泉」。
人參背陽向陰,一名「土精」。生上黨者佳,人形皆具,能作兒嗁。今則產遼東之北者最貴重。有私販入山海關者,至大辟。至上黨參,則無有過而問者矣。古今地氣不同,抑物性有變易耶?
今人稱子弟之不成材者曰「不郎不秀」。湯沐公餘日錄:明初,民間稱呼有二等,一曰「秀」,謂故家右族穎出之輩;一曰「郎」,則微裔末流羣小之輩。稱「秀」則曰「某幾秀」,稱「郎」則曰「某幾郎」。人自分定,不相跨越。
李西涯有子兆先,明敏絕人,而好遊蕩。公一日題其書室云:「今日花街,明日柳街,有限光陰,秀才秀才。」其子歸,亦題公書室曰:「今日黃風,明日黑風,燮理陰陽,相公相公。」 【 楊儀明良記】
張忠定廷登屢典鄉、會試,得人最盛,其廳聯云「門多將相文中子,身繫安危郭令公」。
小說載:李空同督學江西,一生偶同姓名。李出對句云:「藺相如、司馬相如,名相如,實不相如。」應聲對曰:「費無忌、長孫無忌,公無忌,我亦無忌。」
兵部尚書夏原吉治水江南,與給事中某同寓僧寺。某如厠甚急,夏戲之曰:「披衣靸履而行,急事,急事。」即對曰:「棄甲曳兵而走,尚書,尚書。」 【 常輸也。見齊東野語。】
張誼宦遊紀聞:安南使入朝,出一對云:「琴、瑟、琵、琶,八大王,一般頭腦。」程篁墩對曰:「魑、魅、魍、魎,四小鬼,各自肚腸。」
金山一小沙彌善對。太守某出對云:「史君子花,朝白午紅暮紫。」應聲曰:「虞美人草,春青夏綠秋紅。」
一个十字四个口字。 【 圖字】 一个口字四个十字。 【 畢字】
今人謂干謁求財者曰「打秋風」。靖江一縣令得客所送扇,題還之曰:「馬馱沙上縣新開,城郭民稀半草萊。寄語江南諸子弟,秋風切莫過江來。」 【 同上】
楊一清童時,有某國公與某尚書同席。各賜以杯酒,一清以兩手接之。尚書出對曰:「手執兩杯文武酒,飲文乎,飲武乎?」楊應聲曰:「胸藏萬卷聖賢書,希聖也,希賢也。」 【 同上】
宮人詩曰:「金針刺破南窗紙,偷引寒梅一線香。螻蟻也知春富貴,倒拖花片上宮牆。」
磨謎:路迢迢而非遠,石叠叠而無山,雷遙遙而不雨,雪飄飄而不寒。
采石李太白墓,過客留題甚多。有一詩云:「采石灣頭一堆土,李白文章冠今古。來的去的一首詩,魯般門前弄刀斧。」
荷葉魚兒傘,蛛絲燕子簾。
陳詢出為同知,同僚餞之。令各用三字分合,以韻相協,以成句終之。陳循云:「轟字三个車,余斗字成斜。車、車、車,遠上寒山石徑斜。」高穀云:「品字三个口,水酉字成酒。口、口、口,勸君更盡一杯酒。」詢自云:「矗字三个直,黑出字成黜。直、直、直,焉往而不三黜。」
一字或去上、或去下,仍各成一字。如「章」字上去「立」,則下成「早」字,下去「十」則上成「音」字。兌 克 患 晝 糞 黨 羆 蘂 薰 簞 嶲 ■〈怠〉 巢 奔 蒼。
上下無異:中、申、車。
四圍無異:田、十、回、井。
中去一字為別字:窮─穹 庥─床 閶─間 閭─問 屁─尼 痴─疾 窳─窊 羈─駡 靄─霅。
顛倒各成一字:由─甲 干─士。
移中置上別成一字:田─古 困─杏 囦─呇 囨─否 回─呂。
移中一畫在上別成一字:目─百 曲─西 尹─戶。
一字易置為二字者:可─叮 召─叨。
兩字各異音同者:瞎─核 鏷─帕 銘─慏。
水南翰記:國子祭酒和詩,有以「琱弓」作「弓琱」者。監生嘲之曰:「琱弓難以作弓琱,似此詩才欠致標。若是此人為酒祭,算來端的負廷朝。」
天然對偶,用經書句者:「天維顯思」,「民亦勞止」。「維汝一德」,「於今三年」。「有能奪庸」,「爰立作相」。「行此四德」,「弼予一人」。「文王之德之純」,「周公之才之美」。「閒暇而明政刑」,「會通以行典禮」。「禮樂自天子出」,「籩豆則有司存」。「欣欣然有喜色」,「蕩蕩乎無能名」。「率百官若帝之初」,「於萬年受天之祐」。「發號施令罔不臧」,「陳善閉邪謂之敬」。「聞俎豆未學軍旅之事」,「聽鼓鼙則思將帥之臣」。「亶聰明而有作,不作聰明」,「由仁義以安行,非行仁義」。「五百里采、五百里衛,外包有截之區」,「八千歲春、八千歲秋,上祝無疆之壽」。「是為馮婦也」,「無若宋人然」。「相公公相子」,「人主主人翁」。「斷送一生惟有」,「破除萬事無過」。「迅雷風烈風雷雨」,「絕地天通天地人」。「無可奈何花落去」, 【 晏元獻。】 「似曾相識燕歸來」。 【 王琪。】 「水底月如天上月」,「眼中人是面前人」。 【 楊大年。】 「天若有情天亦老」, 【 李長吉。】 「月如無恨月長圓」。 【 石曼卿。】 「江州司馬青衫濕」, 【 王安石。】 「棃園子弟白髮新」。 【 蔡天啟。】 「人言盧杞是姦邪」,「我覺魏徵但嫵媚」。 【 東坡。】 「哀王孫而進食,豈望報乎」, 【 湯思退。】 「為長者而折枝,非不能也。」 【 洪容齋。】 「宰予晝寢,於予與何誅」,「子貢方人,夫我則不暇」。 【 汪聖錫。】 「孟孫問孝於我,我……」,「賜也何敢望回,回……」。
目字加兩點,不作貝字看。 【 賀字】 貝字欠兩點,不作目字看。 【 資字】
木了又一口,不作杏字猜,若作困字猜,又是呆秀才。 【 極字】
莫道南風常向北,北風也有向南時。 【 同上】
城外俱是土饅頭,城中盡是饅頭餡。 【 暖姝由筆】
五風十雨梅黃節,二水三山李白詩。 【 李西涯、程篁墩在采石聯句】
祝枝山學佛語作叉袋謎:無佛 【 物】 不開口,開口便成 【 盛】 佛,盤多羅詰 【 結】 多,羅破多剎 【 撒】 多,佛 【 物】 多難陀 【 馱】 。
客少主人多,天高皇帝遠。張文潛宛丘集仲夏詩:「雲間趙盾益可畏,淵底武侯方熟眠。」 【 武侯謂臥龍。】
此謔當更云湯燖諸葛耳。相傳有送鵝及梅子札云:「湯燖右軍二隻,醋浸曹公一瓶。」
福州仁王寺有僧喜唱望江南。或為言於當事,延主一剎。又不得意,作詩云:「當初只欲轉頭銜,轉了頭銜轉不堪。何似仁王高閣上,倚闌閒唱望江南。」此與「匆匆不暇唱渭城」相似。
爆孛婁詩:「東入吴門十萬家,家家爆穀卜年華。就鍋排下黃金粟,轉手翻成白玉花。紅粉美人占喜事,白頭老叟問生涯。曉來粧飾諸兒女,數片梅花插髩斜。」
俗語作對:燒炭用柴,必橫柴而竪炭;煎漿下飯,須熱飯而冷漿。 【 同上】
紙畫梅花有詩云:「羗笛有聲吹不落,膽瓶無水亦常開。」 【 同上】
俗語:「精」曰「鯽令」。「團」曰「突欒」。「孔」曰「窟籠」。「蓬」曰「勃籠」。「忍」曰「熬」。「足」曰「彀」。「視」曰「看」,曰「望」。「按」曰「欽手」。「浮」曰「吞」。 【 去聲。】 「移」曰「捅」。「流」曰「倘」。「虹」曰「吼」。「竅」曰「洞」。「筯」曰「快」。「臥」曰「黨」。「■〈既上木下〉」曰「盪」。「跑」曰「波」。「立」曰「站」。「趨」曰「跑」。「躲」曰「閃」,曰「伴」。「藏物」曰「圓」。「熱酒」曰「頓」,曰「盪」。「瀉酒」曰「篩」。「門關」曰「閃」。「非常事」曰「咤異」。「喜事」曰「利市」。「憂事」曰「鈍」。「階磴」曰「僵■〈石察〉」。「自誇」曰「賣弄」。「首飾」曰「頭面」。「鞵襪」曰「脚手」。「器」曰「家伙」。「取物」曰「擔」,曰「拏」。「瘧疾」曰「打擺子」。「相助」曰「幫輔」。「小食」曰「點心」。
明太祖嘗至國子監,有廚人進茶,上悅,賞以冠帶。一貢生夜吟云:「十載寒窗下,何如一盞茶。」帝適聞之,應聲曰:「他才不如你,你命不如他。」 【 同上】
劉欽謨至一僧寺,僧不答。劉問:「何禮?」僧曰:「我釋教,不答是敬汝。」劉偶見一戒方,取擊僧首。僧問:「何故?」劉曰:「我聖教,打是敬汝。」 【 同上】
伍文定與知府出行,見牆頭露出一少艾。知府出對曰:「牆內桃花,露出一枝難入手。」伍對曰:「園中梅子,不消幾个便酸牙。」 【 同上】
正德三年會試,王鏊、梁儲為主考官。教坊演戲,一人問曰:「今年會試文何如?」一人答曰:「王良天下之賤工也,如何得好文章?」
金星士有勸世詩:「有生有死自家知,人不回頭也是癡。傀儡一場雖好看,可憐終有散場時。」
一字易置為二字者:可、叮,召、叨,古、右。字異音同者:緦、相、鈐。
僭刪朱子中庸首節章句
題席帽山人王逢梧溪集
河套
假印大案
海盜來降
○僭刪朱子中庸首節章句
朱子註「天命之謂性」三句,不知費幾番參究,然後落筆,固已無復可議,而愚竊尚有未安者。「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,氣以成形,而理亦賦焉,猶命令也。於是人物之生,各得其所賦之理,以為健順五常之德,所謂性也。」第思孟子云「犬之性」、「牛之性」,即同是物類,已不能同性,況能與人各得所賦之理,以為健順五常之德乎?蓋物之中,清濁本不同。有與人性相通者,如蜂蟻君臣,虎狼父子,烏反哺,羔跪乳,雞司晨,犬守夜,牛負重,馬健行,是也。聖人因得而品節之,如牛穿鼻,馬絡頭,皆馴而服之,非必棲鳥於泉,蓄魚於木,而後謂之品節也。有與人性不相通者,如豺虎之暴,蜂蠆之毒,跂行、喙息、蠕動,甚至虺、蛇、梟、獍,亦何莫非率其所賦之自然,而所謂理者果安在乎?況又有五常之德乎?聖人於此,亦惟有如周公之驅虎豹犀象而遠之,固無所施其品節之方,物亦不受聖人之品節也,益可見人性、物性不可混而同之也。子思專就人身上指示性理,故言無弊。朱子從陰陽五行根源說下,故不得不兼人物而言,既兼人物而言,又於人所得天賦之理處不另為劃清,故語多窒也。今僭刪數字云:「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,氣以成形,而理亦 【 亦應改即。】 賦焉,猶命令也。於是人之生 【 刪一物字,專主人說。】 因各得其所賦之理,以為 【 健順二字亦可刪。五常之內自有健順也。】 五常之德,所謂性也。」如此註解,似覺意圓而義密。至於末節有「萬物育焉」之句,則又是人道之極功,而非謂人物初生時同得天理之全也。愚陋之見,未知然否。
○題席帽山人王逢梧溪集
是集久無刻本,余從江陰葉保堂明經處借得抄本,頗完善。一再讀之,知其生長於元末明初,與楊維禎、倪瓚、袁凱輩相友善,而始終不仕,蓋自托於元之遺老,欲以隱節自完。故其為詩,大概以扶植名教、激揚風義為主。如余闕、李黼石、抹宜孫、陳友定、達識帖木兒等捐軀殉難,及他節婦、孝子、義士,無不各有小序以表彰之。嘗勸張士誠降元,授官太尉,詩中即以「張太尉」稱之,其後士誠僭偽號,則不復齒及,蓋隱援陶淵明甲子紀年之義,亦可見其用意所在矣。古體詩音節高古,時有漢、魏遺韻。近體亦老成樸實,不落纖佻,固不屑與鞶帨家爭工鬬靡也。保堂以鄉先輩遺墨,不忍聽其湮沒,將付梓以傳,可謂能扶大雅之輪矣。
○河套
河套古朔方地,唐張仁愿築三受降城處,地在黃河南,自寧夏至偏頭關,延袤二千餘里,饒水草。明初設東勝二衛,永樂後以地遠難守,遂廢為甌脫。正統十四年有額森 【 舊名也先。】 寇寧夏,留千餘騎於其中,然尚未為所佔據也。天順間有阿勒楚爾 【 舊名阿羅出。】 潛來居之。又有伽嘉色楞竊入套,將為久居計。王越等往勦,雖屢捷而寇據套自如。伽嘉色楞又糾元裔們都將居套內,稱汗。成化四年,項忠討滿四,恐其乘冰凍與套寇合,乃急攻,獲滿四。可見是時寇久已居套矣。成化九年,王越襲寇于紅鹽池,大捷,寇始徙北去,西陲得息肩者數年。成化十一年,余子俊以延慶地平易,寇屢入套,我反居外,寇反居內,故築邊牆千七百里,以限內外。弘治元年,小王子漸入套中,出沒為寇。弘治八年,韃靼北部伊果刺伊木王等入套駐牧。于是小王子等相倚為邊患。小王子居東方,號土默特,其分諸部在西北者曰濟農、曰諳達。二部據有河套,時入寇。濟農先入,諳達自豐州來會之,相倚為邊患。總督劉天和擊敗之,然終未逐出。後濟農死,諳達獨盛。嘉靖二十六年,諳達求封貢,詔不許。時曾銑上言:「寇居河套將百年,出套則寇寧夏、三關,入套則寇甘、固,應請水陸並進,三舉則寇不能支,當遠徙矣。」帝方嚮之。而帝意忽中變,故嚴嵩得以陷銑及夏言於大辟。究而論之,套地水草肥美,自永樂棄廢之後,又無漢人居之,故寇得竊據。其始猶未敢據為巢穴,中國每歲發兵搜套。其時寇常為客,而我猶為主。迨後駐牧既久,寇且視為故土,彼反為主,我反為客矣。今套地實即鄂爾多斯,守藩服惟謹,與四十八家蒙古及喀爾喀諸部落,長為不侵不叛之臣,自無庸驅之他徙。然則駕馭外藩,固在朝廷之盛德,使之不敢生心也哉。嘉慶十四年十一月初二日,因演劇有議河套一齣,因畧考套中原委於此。
○假印大案
嘉慶十四年冬,有蠹吏蔡泳受、王書常、吴玉等私雕假印,憑空揑造事由,向三庫及內務府廣儲司庫共十四次,并詐傳諭旨,稱欽派辦工大臣姓名,用偽印文書咨行部院衙門,以致各堂司官被其欺蒙,給發銀兩。有商人王國棟亦以工程在廣儲司庫領銀,看出假印,事遂敗露,皇上念此案干涉大小官員甚多,惟恐稍有枉濫,默禱於天。正當節屆近年,天氣開朗,瑞雪應期,因即照軍機大臣所擬,蔡泳受、王書常、吴玉均即處斬,仍先刑夾一次,再行正法。并傳集各部院書吏環視,俾知警懼。其為從之謝典邦、商曾祺,秋後處決,餘犯陶士煜等七人發黑龍江為奴。其失察之堂司官,分別黜降有差。
○海盜來降
閩、粵外洋,自盜首蔡牽俶擾滋事,海氛不靖,已十餘年。牽後為官兵所擊溺死,繼有朱濆為首,猖獗又數年。濆死,其弟朱渥獨不願為匪,嘉慶十四年冬率黨夥三千三百餘人自首出投,海氛已稍熄矣。而外洋尚有郭婆帶、 【 本名郭學顯。】 張保仔二股,船數最多,剽掠亦日久。郭婆帶亦願為良民,張保仔邀其相助,不赴,并與保仔奮勇鏖戰,殺其夥黨百十人,擒獲三百餘名。自率其衆五千餘人,亦於十四年冬收入平海內港,赴官呈獻,並繳大小船七十餘隻、炮四百餘位。閩浙總督百齡具奏其事。上喜其悔悟自新,賞給郭婆帶官把總,令其隨同捕盜。又同時有盜首東海霸陳勝等四百餘人,亦帶領船隻炮械來投首,地方文武官乘機勦捕,又殲賊六、七百人。余初不知外洋有如許盜賊,今據邸報,投首及擒獻、殲斃者不下萬人。真天子如天之福,自此,東南數省當長享清晏之福矣。